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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伸報導:學習何價?— 訪「流動共學課室」執委Leo、Adrian


編按:所有推動進步價值的民間運動,其財政狀況、營運模式,往往是運動的前提,也是限制。Breakazine 054《搵真銀》中便討論到,當普遍籌措資金困難、申請基金也會帶來掣肘,不同的民間組織,到底是怎樣在掣肘中實踐信念?在搵錢和推動運動的面向上,還有多少可能性?當價值變成市場上的產品和服務,既得切合市場所需、投其所好,這些組織可以如何拿捏自己的位置、以及和大眾的關係? 拜訪「流動共學課室」,一個常常思考如何在掣肘中實踐信念的團隊,聽他們對「錢」和運動的思考,延續討論。

 

「錢是我們其中一項要處理的事情,但不是我們最根本的顧慮。學習才是我們由始至終的初衷。」談到「搵錢」,流動共學課室(下稱「流動共學」)執委之一 Leo 如是說。 流動共學前身,是雨傘運動時提倡「罷課不罷學」的流動民主課室。包括許寶強教授在內的六個執委,不時舉辦讀書會、工作坊、文化沙龍等活動,希望與學員一同在香港僵化的教育體制以外,找回「學習」的初衷。Leo解釋組織的定位:「為什麼用『共學』這個字眼,是因為不想將教與學明確地對立。現在仍然有很多人有學習的衝動,這個地方就是為願意花時間獲取知識的人而設的,讓他們在這裡聚集。」 流動共學開辦的課程主題,不乏對資本主義和經濟學的批判和思考,可是在課程以外,整個組織對「錢」的思考、對營運和收費的設計本身,能否已成為一種「共學」的方式?錢和教育之間,可以是怎樣的一種關係? 收費,期望彼此的 commitment 自2017年10月搬進灣仔富德樓以來,流動共學便行付費會員制度,既是避免因為公開招生而觸犯《教育條例》(編按:2017年3月另一個民間辦學組織「香港民間學院」被教育局發信警告,指他們涉無牌辦學違反《教育條例》),更是希望能與共學者保持緊密聯繫,讓他們更容易建立歸屬感:「說到底,我們是想建立一個對學習有熱誠的社羣。」Leo 坦言。至今,流動共學共招收了約 150 名付費會員。 會員制當中,會籍還分普及、深耕兩級。兩者最明顯之別,在於相差三倍的收費。成為會員之後,共學者亦要就個別課程活動額外付費,收費水平由數百到過千不等,由導師決定。六名執委會了解定價原因、目標共學者等,覺得合理的話,基本上都會尊重導師。 付錢,當然也意味着門檻。可是對流動共學來說,活動要收費的決定,除了是營運需要,更是一個對參與者的提問,但那不是「你有多富有?」,倒是「你願意付出多少?」。「導師費佔學費超過一半。你要理解,他預備一門課,其實花了很多精神時間。」Leo 認真道。付錢,其實是肯定對方的一種方式。

觀乎坊間不少免費活動,不少人心忖活動既免費,名額又有限,「執輸行頭慘過敗家」,先報了名就準沒錯,但活動到了,倒沒有多少人如期而至。相似的慘況,流動共學也經歷過。執委 Adrian 對這狀況深有體會:「某程度上,(這行徑)是一種對他人的剝削:你剝削了主辦單位的時間,剝削了其他人學習的機會。」免費就一定促進到學習嗎?Adrian 頗為懷疑。 相對於免費,Adrian 強調的是 commitment(承諾)。 他補充,收費的設計,原是讓人停下來的契機,讓參加者有付出的準備。「如果他(付費前)stop and think:他是否真的那麼想去學習呢?如果他在當中真的有這樣一個自我對話的過程,他就能回應自己的需要,認真去學習。」是以普及會員能出席沙龍和電影會等可容納較多人的活動;深耕會員則能進一步參加人數較少、導師籌備工夫較多的活動,譬如讀書會:「讀書會對參加者commitment的要求大一點,他要看完書才來,相應會費的 commitment 也就大一點。」 Commitment 一詞,在不到兩小時的訪問中,出現了不下十次。

※「流動共學課室」執委 Adrian。

錢,只是其中一種付出方式 只是流動共學的破格之處,在於 commitment 的形式,不一定是錢。 Leo 這樣解釋:「我們有『學習者自付』的概念,就是要珍惜所有的活動,(明白它們)都有成本,學習者有所付出是合理的。至於付出多與少和以甚麼形式付出,這些全都可以商討。」 為了讓收費不成為部分人的學習障礙,流動共學也接受學員用金錢以外的東西,作為交換的媒介:之前便曾有人在課堂上幫忙拍攝,交換學習機會。「如果你擅於拍攝,更可以在這裏開班,提供教學。」Leo 指,這種付出對參與者而言不僅是自我肯定,更可以促進彼此的學習。Adrian 補充,「學員付出的可以是錢、可以是知識,也可以是經驗,學習就是這樣一個『exchange』的過程。」Adrian 是如此理解「共學」的定義:學員並非被動的接收者,而是可以反過來擔當知識傳播者的角色。他們希望這個社羣,也能容納財政上較為困乏的人。 學習捕捉市場需求 不過兩人表示,雖然他們都是透過觀察大家最關心的時事,從而設計課程,可是收入仍不足以平衡組織日常支出,故目前流動共學多少還是以六名執委自己投入的資金運作。Leo 指:「我們的最低要求是,課程至少有五人報名,不然就取消。我們也試過要取消課堂。這是市場操作,沒辦法,既然沒有這需要就只好淘汰,就再試其他主題吧。」 經營不易,可是即便如此,幾經考慮之下,他們仍是決定不找資助、不辦眾籌,因為不想把連帶的備文件、做評估、寫報告等事情放進工作列當中。Leo指:「我們希望整個組織的方向,應該是向學員交代,而非向資助者交代。」

如何捕捉到大眾在這時代的需求,又兼顧到組織想傳遞的訊息?這是Leo和Adrian仍在摸索的事。

※ 做功課是否必然讓學生有效率地學習?「不勞而獲」及「少勞多得」正是對現時教育制度的批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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